《暗算》读后感1900字
这本书有一种难以预见的魔力,它不以巧妙绝伦的解密手法吸引读者,也不用惊心动魄的谍战情节吸引读者,它讲的是“人”的故事。正如作者在代跋部分中所说,他在将本书改编成电视剧剧本时,有人评价道“人物只有‘心跳声’,没有‘脚步声’”。这评价得十分巧妙。然而,这或许不能满足电视剧艺术表现的需求,但却正是本书的精彩之处,是其核心特色。
作者说情报工作都是在风中进行的,在书中先后以“听风者”、“看风者”和“捕风者”为标题、以“口述历史”的方式讲述了四位在风中工作的情报人员。看似平行并列的四个故事,在创作手法上各不相同。而更重要的是,四个故事中叙述人和“风中人”的情感联系上存在着一种由远及近的递进关系,再配合着各不相同的创作手法,情感流露像洪流,由小到大,像呐喊,由弱渐强。
先说它们在故事创作手法上的不同之处。作者在每个故事前会以作者的身份讲一讲读者需要了解的背景故事,例如如何得到灵感和叙述人与“风中人”的关系。而作者在这里则会暗示他将以怎样的方式来讲故事:
- 在瞎子阿炳的故事里,作者写道:“下面是老人的口述实录——”。那么这就是叙述人在客观地讲这位“风中人”的故事,而作者还是作者,只充当了一个抄录员的角色。
- 在黄依依的故事里,作者说叙述人要求必须“采用’他的说法’”,“只能删节,无法增补”,最终只能“用他的口吻来讲故事”。但这还是给了作者一点缝隙,一下子便和叙述人混在了一起,虽然仍是叙述人在讲故事,但混入了一点点作者的影子。作者一定是一本书的灵魂所在,是不是可以说这里混入了一点点灵魂,进而产生了一点点情感?
- 在陈二湖的故事里,作者节选了以几个叙述人日记和通信的内容来讲故事。从一个叙述人变成多个叙述人,假设这四个故事讲述得是同一个“风中人”,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之中混入了更全面且丰富的情感?
- 在最后韦夫的故事里,作者“想寻求一种新和奇的方式来讲述这个老旧的故事”,最终决定以韦夫这个“风中人”的角度来创作这个故事。到这里,叙述者、“风中人”和作者三个人合成了一个人,讲故事也从单纯的讲故事,升华到了“听风者”发自内心的情感抒发。
作者在这里展现出了十分高超的叙事技巧,每段故事的文风口吻以及所融入的情感的分量都十分恰当。
再来说所谓的叙述人和“风中人”之间情感联系上的递进:
- 讲瞎子阿炳的故事的人是铁院长。叙述人是“风中人”的伯乐、同事、战友还有领导。说到底,是“外人”。在这里运用“口述实录”的讲故事方式再恰当不过。
- 安院长讲的是“奇人”黄依依的故事。与第一个故事有点类似,叙述人是“风中人”的同事和领导。但随着故事进展,黄依依却变成了安院长不爱也不敢爱、但又想爱却也不能爱的人。这之间的情感关系就不是简单“外人”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了的了,那么作者也就不能再做一个单纯的抄录员了。
- 陈二湖是个身怀众多秘密的“风中人”,要讲清楚他的故事不简单,叙述人就更不能是“外人”了,得是亲人。这里作者节选得是陈二湖的徒弟的“几则日记”、陈二湖女儿的“一封来信”和他徒弟的“两封去信”,都是亲人的内心直白,流露得都是真挚的感情。(作者在这里说陈二湖的故事多,短短几封信、几则日记只能描一个他的影子,看不到真人。但再卓越的功勋、再非凡的成就也只能堆积出“风中人”的肉身,只有这些流露真情实感的只言片语,才能雕琢其灵魂,才能点睛。)
- 到了韦夫的故事中,叙述人和“风中人”(甚至连作者)都是同一个人,情感联系自然更进一步。虽然说韦夫在不自主的情况下只充当了短短十几个小时的“风中人”,但真正的“风中人”(特别是“捕风者”们)又何尝不是像韦夫这样呢——以他人的身份生活着、工作着,最终甚至以他人的身份死去,进而被缅怀,或是被憎恶——他们又何尝不想像韦夫这样发出一串无声的呐喊呢?“风中人”讲自己的故事,句句真情实意。
虽然黄依依的故事篇幅最长,但陈二湖和韦夫的故事在情感上毫不逊色,恐怕正是得益于叙述人和“风中人”关系的差异,再佐以作者别出心裁安排的创作手法。
说实话,刚开始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本书又何特别之处,但读到后来,自认为看出了门道,也爱不释手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遗憾。作者在文末代跋中说本书还有别版,还有第五个“风中人”的故事,而作者仿佛也更倾心这个版本。就目前而言,如果在“三合一”的最后一个故事中,情感表达达到顶峰,那“第五章”的情感又要怎样升华?或者说,是不是作者根本就没有刻意安排这些层层递进的情感关系和创作手法的巧妙组合呢?到头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另外,代跋谈到多个版本,不甚清晰,也不知看得到底是哪个版本。
ZD
于悉尼
2017年12月9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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