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中华史:百家争鸣》读后感3500字
《再读百家,重识自我》
有幸,认识了一位极具书香墨韵的书友。再有幸,前阵子,她告诉我,《易中天中华史》,她一直在追读,并感觉此书确乎不是在讲历史,而是在以散文的笔法进行着评论。
诚然,我亦有此感触。
因此,我回复道:
“目前,我只读了《百家争鸣》,我觉得,一整套,应该是一脉相承的。确实,初读,我也有你这感觉。但是,你再仔细琢磨一下,我觉得易中天先生正在沿着三千年的中华史顺流而下而又拐弯抹角地剖析着一个严重而真实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民族信仰问题,确实,无论纵向还是横向分析,我们这个民族从来都未有过信仰,而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所以,我觉得,以评论的写法该是优于以述史的写法的,而且,这也是必须的。”
再诚然,我这以管窥豹,难免欠妥。
只是,事后再琢磨,也不无道理。毕竟,读了《百家争鸣》,我确有此感触;再者,如果单纯为了述史,那是全然没必要在书名的“中华史”前面加上“易中天”三个字的。
因此,我觉得,作为一个有思想且有良心的学者——易中天,他实则是要通过此著作进行一次对我们这个民族的历史与信仰的全方位的探索与实验。
三诚然,借古是为了喻(讽)今。透析过去,才能警醒当下。
好了,至此,咱就透析一下这百家,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争鸣的,而争鸣了三百年,又究竟争鸣出了怎样的一个结果。
春秋末年,礼坏乐崩,为了救世,孔子携徒,周游列国。然则,怎么救呢?克己复礼。毕竟,“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显然,仁,乃孔子的核心价值;礼,是孔子的政治主张。但是,以君臣父子为原则的仁爱与以向周致敬为标准的礼乐,果真能救得了世?
墨子刮完腿毛儿(千里迢迢斗完公输盘,非攻嘛,又蹿回家干完农活儿),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紧接着给了孔子“三大批判”——《非乐》《非命》《非儒》。简而言之就是,你这等级森严的仁爱,不行,咱得兼爱,一视同仁,吃苦耐劳,拥抱和谐,共同迈向社会主义。
还未等墨子喝口水儿,孟子呵呵两声儿,哥哥呀,咱果真要兼爱吗?墨子一愣,答曰废话!孟子再呵呵两声儿,哥哥呀,您对隔壁老王的儿子,果真能做到视如己出?墨子又是一楞(妈的,露馅儿了?),这个嘛,我手头儿还有点儿活儿,抽空儿跟弟弟你讲几个鬼神故事好不好?于是,孟子三呵呵,瞧你这德性,还非攻呢?还仁爱呢?还鬼神呢?有本事咱就办个“国王培训班”,于是,孟子养着“浩然之气”,昂着头颅,高举“舍生取义”的大旗,吆喝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口号儿,开始了对齐宣王、梁惠王等“国王”的感化教育……那么,感化教育的结果如何呢?冥顽不灵,白费口舌!孟子四呵呵之后,紧接着给了自己一耳光,自言自语道“春秋无义战”啊!
只是,那一记耳光还未随风飘远,后来人,又翻起了白眼儿。管他妈那么多干嘛?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因此,乐观的荀子,淡看着历史的天空,怀揣着“天道自为”的理念,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呐喊出了空前绝后的第一声儿,也为后来《易传》第一卦“乾卦”的象辞,董仲舒的“天人感应”,提供了不二的理论准则。
必然,有乐观就有悲观,纵然师承着乐观。作为荀子的学生——韩非看来,人的生存其实很难,看看晋文公的厨子,看看楚怀王的二奶(郑袖)……人心叵测呀!既然人是靠不住的,那就唯有法治,方可直面惨淡的人生。因此,韩非的“法治三原则”——厚禄,严刑峻法,说一不二且令行禁止,也便顺理成章,应运而生了。只是,看透了人心,却躲不过命运,终究是命丧自己的同学李斯之手。想想鬼谷子的学生孙膑与庞涓,历史纵然有着不一样的结局,却有着如出一辙的开端。若以宿命论,韩非嘛,也可算得上罪有应得了,毕竟,“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无私剑之捍,以斩首为勇”,这样的言语,不恰恰就是焚书坑儒前的舆论准备吗?
这么看来,从孔子的德,到韩非的法,也不过是由君主之德演化成了帝王之法。一个王法,一个王道,半斤八两吧!
前面,之所以没有提及老庄,是因为我想单独来讲。
为什么呢?且听我再絮叨几句。
史载孔子曾赴周都拜访老子问礼,我觉得吧,这就像天朝开大会,形式嘛!毕竟,两个思想相左的人,除了心里互骂,嘴里互吹牛逼之外,也没啥可聊的了。
别不信!咱看看老子再说。
至于“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咱就不扯了。咱看看老子的“三不原则”吧,第一,不选贤任能,即“不尚贤,使民不争”;第二,不器重宝物,即“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第三,不炫耀可能引发和激起贪欲的东西,即“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说白了,这就叫自上而下的清心寡欲;再往白处说,那就是,“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大家都傻不拉叽,乐呵乐呵,浑浑噩噩地终其一生得了。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不治之治,是为大治。
你说,看着眼前这宛若,胜似的老子,孔子能不呵呵吗?同样的,看着眼前这东奔西跑,满嘴屁话的孔子,老子能不恶心吗?
由它去吧!咱再看庄子。
看着前面“君不治,则民自治;君无为,则民有为”的老子,庄子二话不说,直接来了一句,去他妈的,要啥政府?何不彻底地追求自然与自由(逍遥),秉承“上如标枝,民如野鹿”而“以无为求无为”呢?这多利索呀!
至此,争鸣了三百年,不外乎探讨了两个问题:一是治国,二是做人。
做人呢,无非就是性善与性恶;而治国呢,无非就是有为与无为。由人及国,由国入民,道家自治,墨家人治,儒家德治,法家法治。结果,韩非与老子惺惺相惜,因为都讲无为;墨家与法家殊途同归,因为都讲君权。反倒是既没讲过自由又没讲过平等的孟子,主张民权。
然后,探讨一下道路的选择。
“大体上说,道家讲天道,墨家讲帝道,儒家讲王道,法家讲霸道。讲天道,就是要回到太古;讲帝道,就是要回到尧舜;讲王道,就是要回到商周。这些都是倒退。只有讲霸道,才能走向秦汉。
于是法家胜出。
然而法家的独占鳌头只是昙花一现。汉初贵黄老,武帝尊儒学。此后历朝历代的治术,其实都是兼取儒法,杂用王霸。学界和士林,则儒道互补,三教合流。
也就是说,在意识形态领域,儒法两家共同成为“执政党”,只不过一个台前一个幕后,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道家成为“在野党”,某些时候也参政议政,但多半与佛家思想轮流坐庄。只有墨家成了“地下党”,在社会底层暗地里流行,由梁山好汉和江湖帮会部分地实现其主张。”
回首诸子,再看争鸣。
“我们就会发现,所有的质疑和争辩,都没有超出世俗生活的范围,这就跟同为轴心时代的其他民族思想家颇为不同。面对苦难,犹太先知和释迦牟尼超越了尘世;面对自然,古希腊哲学家走向了思辨。他们都在追问人的终极存在,追问世界的起源和本原。这是先秦诸子不关心的。即便老子的道,也不是古希腊的“物理学之后”,而是中国的“伦理学之后”。
显然,我们的文明即便在她思想最活跃的时代,也缺失了宗教和科学这两个向度。也许,这就是原因所在,或原因之一。如果是,更深层的原因又是什么?”
答案或许就在问题之中。
但无论如何,诸子的思想就像那北海之水,浩渺无边,不见际涯。
小的时候,对孟子讲的杯水车薪,庄子讲的朝三暮四,韩非讲的守株待兔、老马识途和郑人买履……百听不厌。
后来,于作文中,对《论语》中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孟子的“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庄子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荀子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百用不腻。
再后来,历世渐深,对孟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以及“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才开始略有体会。
直到今天,我总以为历尽先人,看透历史的自己,算得上是对过往的哲学能够随用随取,做到圆融精明了。蓦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上无执念,下临深渊,扪心自问,信仰何在?我有过吗?所有的冠冕堂皇的缘由,终究不过是以实用主义为原则的借口罢了!
—— 二0一八 二月二 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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