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爱着点什么》读后感5000字
很久没看过散文杂记了,可能是因为近些年心情太过浮躁,总觉得会看不下去,所以好像是尽量避开这一类的书籍。汪曾祺的《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慢慢地竟把它看完了。这本书是一本文集,收录了汪曾祺的一部分文章,篇幅都不是太长,或写花,或写草木虫兽,或写家人、师友等。这些文章里饱含了作者对生活中诸多事物细致入微地观察感受,也体现了作者对生活的热爱。
汪曾祺,1920-1997,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作品有《受戒》《晚饭花集》《逝水》《晚翠文谈》等。他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在我看来,这样的评价是极其有分量的,特别是“纯粹”二字,古往今来真正能做到这样境界的又能有几人呢?正因为“纯粹”,所以在他的文章中,即便是寻常小事他也能够写得引人入胜。而他之所以“纯粹”,是因为他对生活,对世界充满了爱,正如这本书的名字《一定要,爱着点什么》。
只记花开不记年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看到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悸动,岁月静好的感觉。汪老小时候家境挺好的,是当地的望族。他家里有一个花园,一年四季有着不同的花开,他经常在花园里玩耍,有时候追着蟋蟀之类的小虫子;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拿着书静静地待着,偶尔抬头四顾,皆是美景。
汪老写了好多花,如荷花,他家的荷花是种在一口大缸里的。其实荷花对于我来说太常见不过了,小时候村子周围到处都是,只不过看了汪老的描写我才知道荷花晚上是要收朵的,第二天一早又开放。我之前竟从来没有留意过。荷叶的叶子从来不沾水我倒是知道的,特别喜欢小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的样子,圆润通透。
还有勿忘我。汪老说外国人叫它“forget-me-not”,昆明人叫它“狗屎花”,简直是南辕北辙。
还有绣球花,据说很好养,不需要施肥,不需要浇水,不需要修枝,也很少长虫,到时候开出一球一球很大的花,说得我真想养一盆看看。
还有北京的秋花,菊花。品种繁多,跟南方差不多。但是把它们搞成菊山菊海,挤成一堆就没意思了,显得庸俗轻贱,还是得一颗一颗地看。
还有茶花,兰花,樱花,康乃馨,缅桂花,美人蕉,波斯菊等等,汪老熟悉的花实在是太多了。附上一首汪老自己所作的诗,我虽然水平不行,但看了这首诗脑中立即浮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莲花池,木香花,微雨,阴沉的天,偶尔走过的行人,古旧的小店,一个木桌,独自饮酒的人。
莲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浊酒一杯天过午,
木香花湿雨沉沉。
我爱这暂时的永久
本来洗澡是一件极平常、极无趣的事情,但在汪老看来“洗澡实在是很舒服的事,是最舒服的事。有什么事比它更完满,更丰盛,更精致的?”把洗澡说得这么的清新脱俗…… 在礼拜天的早晨,懒洋洋地躺在澡盆里,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水,似睡非睡间,听着窗外虫鸟的叫声,享受着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任思绪天马行空。好吧,我承认我想有个大大的浴盆。
静,是一种气质,也是一种修养。诸葛亮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心浮气躁,是成不了大气候的。静是要经过锻炼的,古人叫作“习静”。
汪老先生的外祖父家的客厅里挂着五个正楷大字“无事此”,从小就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觉得“静”是一项高级技能,正如古人说的“习静”,要常常练习,练的是思想,是心境。一般人轻易不能做到,特别是现在的人,越发浮躁了。汪老曾经同三十几个人住一屋的时候,任他们怎么吵闹,他依然心如止水,照样看书写文章,在此期间还写完了一部小说,这就是高手的境界。“世界是喧闹的,我们现在无法逃到深山里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闹中取静。”希望我自己也能好好习一下这个静。
关于理发,汪老先生的见解特别能引起我的共鸣。因为是从19世纪初过来的人,汪老先生经历过的老派的理发,对现在的理发师极其不喜。虽然理发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但是这个职业现在已经革新了。过去的理发简简单单,干净利索;现在的理发花里胡哨,装模作样。而他不想理发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不会理发,理得不好。这些理发师不用心,或者说不知道怎么用心,只知道使用那些花样百出的器具,而我们的头就好像流水线上的产品,出来都一个样。理完发再一看,我已不再是我,镜子里是一个浮华恶俗的人。然而“人不可以太倔强,活在世界上,一方面需要认真,有时候只能无所谓。悲哉。所以我常常妥协,随便一个什么理发店,钻进去就是。理发师问我这个那个,我只说“随你!”忍心把一个头交给他了。”跟我的做法如出一辙,在我眼里所有理发店都差不多,反正一般都剪不好,只会搞那些收费极贵的什么染发烫发,就任由他们宰割了。
汪老在文化大革命时是被打成过右派的,就是因为指标不够,他被硬来去凑数的,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场的批斗会。与会的所有人都要发言批判他,不发言是不行的,而那些人说的好像并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人。因为有一篇文章的题目叫作“仇恨.轻蔑.自豪”而被批斗过,因为写了一首短诗,其中有句“远树绿色的呼吸”而被批斗过,理由是“连呼吸都是绿色的了,你把我们社会主义社会污蔑到了什么程度?!”这样的理由简直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让人愤怒又无可奈何。后来批斗得差不多了就下放到农村,长期与家人分离,干了多年粗重的农活。
虽然经历着这许多的苦难,汪老的精神状态依然不错,别人很纳闷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回答“随遇而安”。多么简单朴素地四个字,但这其中却蕴含了人生的真谛,特别是对身处逆境的人来说。现实的苦难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了,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然而你还活着,而且要继续活下去,不抱怨,不放弃,不害怕,不要让苦难击溃你的心理防线,踏踏实实地,相信灾难总有一天会过去的,我想这就是随遇而安。我想这也是汪老能够高寿,享受生活带来的乐趣,且如孩童般诚挚地热爱着这个世界的基石。
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确实,这个世界对汪老是充满了爱的,从小到大不乏爱他的人,虽然生活中也遇到过诸多苦难,但这些困难在爱面前都被击溃了。
汪老的家世挺好的,前面就提到过,汪老的家族在当地算是望族。他的曾祖父中过举人,祖父中过拔贡。但是他们家是通过祖父做生意发家的,靠的是两样,买田地,开药店。到汪老出生的时候他们家在当地已经颇有名望了。所以汪老从小生活条件极好,成长环境极好,受的教育也是极好的。说句俗气的,他的起点就比普通人高,所以这个世界是爱他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汪老的父亲母亲们都很爱他,父亲多才多艺,母亲们温和慈爱。汪老的父亲在我们今天来说就是富二代,不过他这个富二代可一点都不纨绔骄纵,可谓是文武全才。读过十年一贯制的旧制中学,据汪老说也算是功名。年轻时做过运动员,还得过省冠军。出门在外遇到勒索钱财的能一掌把人打飞。会游泳,会画画,会书法,还会好多乐器如琵琶,古琴,小提琴,胡琴等等。成年后以为人医眼为职业,经常接济穷人,做慈善,特别有正义感。还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以跟小孩们玩作一团,经常做些小玩意儿。虽然在大多数孩子眼里,自己的父母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汪老眼中的他的父亲简直太厉害了吧。“我想念我的父亲(我现在还常梦见他),想念我的童年,虽然我现在是七十二岁,皤然一老了。”这就是为人子女的共性,无论大多年纪了,对父母那种天然的情感依恋都会一直存在。
可能大家没有注意到,我前面说的是“母亲们”。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汪老的父亲结果三次婚,注意,不是纳妾那种,是新式的结婚,都是因为妻子过世了。汪老的生母,也是他父亲的第一子,在汪老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所以汪老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她养病的小屋子此后被锁了起来。不过幸好他的继母对他挺好的,就他自己说是“投缘了”。只不过这个继母也没活几年就也去世了,跟他的生母一样,都是因为肺病,这在过去简直形同癌症。第二任继母跟他差不了几岁,但是汪老挺尊敬她的,因为是她陪自己的父亲读过了那漫长而又艰苦的岁月。
看了汪老描写父母亲人的这些文字,我知道他很幸福也很幸运,有一个好的家庭,有爱自己的亲人。同时,这些文字也是汪老爱他们的体现,正是因为爱,所以一切都是好的,都是值得怀念的。
美丽总是使人哀愁的我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作家。我或许会成为一个画家。
汪老是很爱他的母校的,尽管条件非常艰苦,但是联大的治学风气很自由开放,学术氛围很浓厚,教授们都是名符其实的教授,学生们也大都勤奋刻苦。也正是因为这样,西南联大,这所战时的临时大学,出了很多了不起的人才、国之栋梁。
汪曾祺是师从沈从文的。学生时代学过沈从文的文章,但是印象不是很深刻,现在看了汪老的介绍才知道沈从文竟是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战乱的年代,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竟然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成长为一代大文豪,真是再励志不过了。他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也一方面是他有天赋(尽管他自己不承认),一方面是他契而不舍,不怕费劲,坚持写作。“他年轻时常常日以继夜地写。他常流鼻血。血液凝聚力差,一流起来不易止住,很怕人。有时夜间写作,竟至晕倒,伏在自己的一摊鼻血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沈从文对待自己的学生很是认真负责,对帮助青年人也是不遗余力。他曾经自己出钱为一个诗人出了第一本诗集;对学生的作品细心修改,寄给相熟的报社,尽量争取发表,邮费积累起来都是个不小的数目。“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是对沈从文的一生一个很好的总结。汪老与沈从文之间有着深厚的师生情谊,他经常去探望他的老师,学生时代他的老师对他也是极其照顾的。到沈从文去世时,汪老十分悲痛,“我走近他身边,看着他,久久不能离开。这样一个人,就这样地去了。我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我哭了。”多么朴素而又真挚地师生之谊!
西南联大有很多有趣的教授,汪老特意提到了金岳霖与闻一多。金岳霖因为眼疾怕光常年戴着一顶呢帽,上课也戴着,并像学生解释这并不是他的不尊重而是因为眼疾。他平时喜欢穿夹克,教师队伍里除了体育教员外就是他了。这样的装扮使得他看起来特立独行。金岳霖交的是逻辑学,也许是我的偏见,在那个年代就能交逻辑学了,我总觉得这是很厉害的。他上课的方式也是比较轻松随意的,他点名从不照着点名册,有时是照着学生的穿着或者其他的。因为逻辑学比较“玄”,学生喜欢提些怪问题,他也喜欢提些怪问题。金岳霖虽然一辈子都是一个单身汉,但他的生活并不枯燥。他很有童心,养了一只大斗鸡,跟它一个桌子吃饭,经常拿它跟教授们的小孩子比,比输了就送东西给他们吃。
“有一张闻先生的木刻像,回头侧身,口衔烟斗,用炽热而又严冷的目光审视着现实,很能表达闻先生的内心世界。”闻一多的性格是强烈坚毅的。他很有爱国情怀,忧国忧民的。他也不怕事,有一次在蒋介石的干儿子家开会,他就张嘴大骂蒋介石王八蛋。抗日战争爆发,清华、北大、南开向南迁移,著名的“湘黔滇旅行团”就有他在其中,他把胡子留了起来,声言:抗战不胜,誓不剃须。虽然我很怀疑后来他应该是剃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人格魅力。闻一多在西南联大开过三门课,楚辞、唐诗、古代神话。他上楚辞喜欢点燃烟斗,学生也可以点着烟(对于一个厌恶别人抽烟的人来说,这一点我是及其不喜欢的),开头便讲“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他教的古代神话非常叫座,有声有色,条理严密,文采斐然,引人入胜,连其他系的也来旁听。他讲唐诗也是别具一格的,把晚唐诗与后期印象派的画联系起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样的必须自己既是诗人又是画家才可以办到。
我相信汪曾祺的这一生是圆满的,虽然曾经经历过许多苦难,但这些苦难不曾将他击垮,只是让他多了一份生活的阅历,是他能够更好地领悟生活的真谛。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爱,所以他才会如此地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所以他的生活才会充实而有意义。
汪曾祺的文字看似好像拉家常一般平淡无奇,但读者总能从中受到一些启发,体会生活的美好。刚开始看这本书是本着随便翻翻的心态看的,但是越看我越是感到亲切,书中好多事物都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甚至连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看了他写的那些我没见过的花,我也想着亲眼看一看了;看了他写的那个苦难的年代他们却能苦中作乐,我心中敬佩不已;看了他写的西南联大,我更心生向往之。我想这就是文字的力量,作者的功底所在。《一定要,爱着点什么》适合你在一个宁静的清晨,或慵懒的午后,或静谧的深夜慢慢地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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