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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重新解释历史:吴思访谈录》读后感_4500字

《我想重新解释历史:吴思访谈录》读后感4500字

十多年前读过吴思先生的《潜规则》和《血酬定律》,这回想从这个访谈录中了解潜规则、血酬定律及元规则诞生的背景和前因后果。应该说还是没让我失望。作者的创作动因:

我努力构建的历史观的核心支柱,是一个从行为生态学借来的概念:生存策略。
所有生存策略,从单细胞生物到人类各种职业,其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是:所得≧所付。
人往高处走,直到力尽计穷或得不偿失为止。

    一、信仰问题病灶在历史上。
第2章
理论的地基要打到单细胞生物
访谈者:郑雄
时间:2009年1月6日
我们的信仰问题,其实是人类历史上的病灶引发的
访谈者:吴老师,我先给你念一段话。北大的钱理群老师几年前有篇《矛盾和困惑中的写作》。这篇文章里,钱老师说:我发现,对大至国家、民族、社会的现代化道路,具体到自己专业范围的文学的现代性,我都只能说‘不’——我拒绝、否定什么,例如我无法认同我们曾经有过的现代化模式,及其相应的文学模式,我也不愿全盘照搬西方的现代化模式及其相应的文学模式;但我却无法说出我到底‘要’什么,我追求、肯定什么。径直说,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哲学观、历史观,也没有自己的文学观、文学史观。因此,我无法形成,至少是在短期内无法形成对于20世纪中国文学的属于我自己的、稳定的、具有解释力的总体把握与判断,我自己的价值理想就是一片混乱。我不过是在矛盾与困惑中,勉力写作而已。这并不只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实在是因为90年代中国与世界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变化太大了,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太复杂了,而且我们对这一切太缺乏思想准备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在为自己80年代的单纯付出代价。
二、解释历史受单细胞启发。
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致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致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这都是在解答人生的最高价值、最高意义、终极关切的问题。
解释历史得从单细胞生命出发
访谈者:刚才你说到历史领域,你能不能够确信在历史领域你有什么样的基本观点?这种观点是一种实在的价值观或精神境界。另外,在这种观点之上还有没有更加超越性的东西?用王小波的文章《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中的比喻,对于圈里的猪来说,信仰问题、精神问题可能都不是问题。但是对于以思考为爱好甚至职业的人来说,这种更加超越性的东西可以在更高层面上把历史观啊文学观啊都能够统帅起来?
三、新的安身立命观念体系。
访谈者:就是对暴力集团更有利。
吴思:对。瓜分利益的时候,更少利害计算上的限制。过去要考虑长远利益,现在只要考虑我这一点短期利益就行了。那些东西都是大伙的,我为什么要去得罪人?我还恨不得多拿点呢。只要说得过去,不太难看,就可以了。这是一种问题极大的制度。所以中国历代官天下都不长久。禅让制如果不改变,天下就不稳定,最后只是到了家天下才稳定下来,或者到了民天下才能稳定下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处于不稳定的过渡状态。
寻找我们安身立命的观念体系
访谈者:我们回望过去的时候会发现,当年,坚信、确信,甚至狂热地迷信是一种普遍的精神状况。而现在,坚信什么似乎是困难的。面对当下的精神状况,人们想要找到一个共同的价值目标似乎很难。那么,你觉得我们这个社会应该不应该有一个大家共同信仰的价值观?
吴思不愿往上当官,也是一种得付计算,正如他自己所说,要加班、要裁缝别人的文章、出问题要担责任,还要拢住大家干活,得利正当的未必比一个记者强。何况他做的还是机动记者,相当于別动队,有兴趣、好玩,也包括有油水的地方才去采访兼旅游一下,职位是不如之前或可能的升职(总编、社长天天上班打卡到退休又咋样)高,却有了自由的时间可以看自己想看的书,写自己想写的文章。这才是看开了、会算计的人生。寻常百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觉得大多数在正常情况下都这样吧。没个向往是不可能的,知足者常乐。
访谈者:将来,如果人们能够拥有一个类似于你所讲的信仰体系的话,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得到解脱?
吴思:如果人们找到了可以安顿身心的清晰的理论体系,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不会被很多身外之物比如浮名、虚利迷惑得那么深。他们会更踏实。当个扫大街的也好,当个卡车司机也好,当个编辑、记者也好,当个省长、部长也好,都会自尊、自得。有一双巧手,就当一个好钳工;有一个好头脑,当一个好教授、好研究员;有一支好文笔,当一个好编辑或者好作家,都会觉得活得很尽性。那时候人们就会心安理得,就会不那么敬仰厚禄发大财。
从只讲实践没有理论的理论、三个代表的学说、和谐社会的精神到科学发展观的观点,渐行渐远主义之后,携着部分思想,一直在寻找。
今天的问题是,没有一种观念能够让大家共同认同,像当年的儒家或者后来的毛泽东思想一样,成为中国文化中一个历史阶段的主流精神。现在没有,但它一定会有的。人们都在寻找它。总有一种说法比较有竞争力,会为大家共同接受。
暴力最强者说了算,我称之为元规则,也就是决定规则的规则。
官家主义是一个比较贴切的中性词组。
访谈者:那您对官家主义这个概念有这种担心吗?
吴思:没有。首先官家是古汉语里一个长期存在的词,不难懂。其次,官家主义这个概念来自对现有概念的强烈不满——我认为这是广泛存在的不满,不管封建主义、资本主义还是皇权专制主义,在描述中国历史和现状的时候都不够准确,而用官家主义就准确得多。我目前见到的所有概念,都没官家主义好,你要说不好,请指出一个更准确的,我很愿意用更准确的。最后,概念是有生命的,生死和发育要经历众人的淘汰和选择,我的心态是:尽人事,听天命。
血酬定律诞生的过程。
我有半个多月一直在想暴力掠夺时人们付出与回报的关系。在思考中我觉得我卡在一个东西上了,这个东西就是如何表达这种付出与回报的关系,我感觉到一种语言的空白,非常强烈的空白感。于是我就想要造这么一个词,前思后想又过了半个月后,脑子里充满了付出、玩命、报酬、血汗、工资、回报、利润这些概念,终于想到血酬这个概念,之后就经过一系列的证明、计算、验证、界定。开头是仔细琢磨一件事,琢磨明白了,然后自觉地把这个空白填上了。做了这两件事后,我感觉这是我做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访谈者:能用一句话来解释血酬史观吗?
血酬史观适应的范围。
血酬史观是用来分析暴力要素所主导的社会的历史观。它仅仅是历史观的一种特型。血酬史观很适合分析前资本主义时代,也就是暴力集团占据统治地位的时代。
意外的收益是:一、眼界决定学识的高度。
道德教育是治标的,制度创新才是治本的。《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的戏》对治标不利,对治本有利。
访谈者:您过去有没有在书中或文章中明确地提出过遏制潜规则的办法?
吴思:没有,我只说潜规则是怎么来的。在描述中国历史的时候,你不能替它开药方。开出民主药方来恐怕也是错药。比如你说要在明朝建立民主制度,但农民跟外界打交道很少,他们没有监督政府的需求——经济学上所谓有支付能力的需求,当真为此花钱费工夫的需求;如果是一批企业家或者工会,就会迫切需要监督政府。在一个一盘散沙的小农社会里,你开出民主药方是莫名其妙的。
二、此处,应该问的是:在元规则之下或者之外还没有多少潜规则之类的规则和血酬定律之类的定律?只有三个支点,只能构成一个平面;而我们生存的和历史的空间,任何时间段都是一个三维空间。社会形态等同于宇宙自然形态的话,个体的人亦将相当于个体的星球或原子、粒子;整体的人群似将相当于星系、分子团、分子。假使意识是物质的反映,受惠而构建的智慧生命体系的人类社会规则莫不受到宇宙规律决定性的影响,莫可逃遁。吴思先生造化二字的确用得很好。造化会赋予我们一个怎样的合理性且理想化的社会呢?或者说,造性不好的人或群体又将进入怎样的宇宙混沌,如恒星塌陷般祸及行星和相邻星系的安全?本分说也是很有道理的,权分义分在星际是正常轨迹和自转发光发热的现象,越分就会有灾难发生了。
吴思:元规则自然是决定潜规则和其他各种规则的。谁的真实伤害能力强,谁就可以扩展自身的利益疆界。但血酬定律却是元规则的内涵之物,并不是两个东西。血酬定律所讨论的是生命与生存资源的交换。元规则说的是暴力决定生存资源的分配规则,增加了一个规则因素,即用鲜血和生命打造生存资源的分配规矩,并且用暴力保护这种规矩。如此行使暴力,用生命换取资源,到底合算还是不合算?赚了还是亏了?这就需要根据血酬定律计算一番了。
元规则可以解释重大的制度变迁,好像具有根本性的意义,但我不敢说这是最根本的。生产力和暴力哪个更根本?我没有想透彻,回答不好。似乎生产力更重要,暴力本身并不创造价值。但也未必。如果看得更远一些,猴群并不种树,只摘果实,暴力比较强的群体和个体可以获得比较丰富的生存资源,在优胜劣汰中活下来。或许追问最根本的思路就不对,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的思路一样不对。有阴有阳,阴阳对应,并无先后之分。
三、同情心、正义感的计量方式令人脑洞大开。
你我是老朋友,我能感到你40分的渴;你我是陌生人,我可能只能感受到你的10分。虽然能从外在表现看出你渴到90分,但我会选择自己喝。但当喝下这杯水,我渴的感觉只剩下30分,对你的同情却达到40分,神经元激活程度的计算结果,同情心就开始喧嚣着催我把水给你。管仲早就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同情心、正义感这种精神作用的强度与人的物质需求的满足程度正相关。如果我们有饭吃有水喝,心中不喧嚣而是相当平静,同情引起的那30分就很突出,显得你知书达理,充满同情心;如果你饥寒交迫,就只能抢吃抢喝,完全看不出你的礼义和同情。这其实是一直存在的计算,我只是如实描述它的运行。
四、将有思想灵魂驾御的人类社会完全等同于浩茫的星际宇宙宇宙和微妙的分子原子也许是不对,谁又知道宇宙和分子原子真的没️自己的意志?人类的所谓思想,放在更大的时空如果不是有相应执行的行动,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点点想法罢了。
吴思:元规则自然是决定潜规则和其他各种规则的。谁的真实伤害能力强,谁就可以扩展自身的利益疆界。但血酬定律却是元规则的内涵之物,并不是两个东西。血酬定律所讨论的是生命与生存资源的交换。元规则说的是暴力决定生存资源的分配规则,增加了一个规则因素,即用鲜血和生命打造生存资源的分配规矩,并且用暴力保护这种规矩。如此行使暴力,用生命换取资源,到底合算还是不合算?赚了还是亏了?这就需要根据血酬定律计算一番了。
元规则可以解释重大的制度变迁,好像具有根本性的意义,但我不敢说这是最根本的。生产力和暴力哪个更根本?我没有想透彻,回答不好。似乎生产力更重要,暴力本身并不创造价值。但也未必。如果看得更远一些,猴群并不种树,只摘果实,暴力比较强的群体和个体可以获得比较丰富的生存资源,在优胜劣汰中活下来。或许追问最根本的思路就不对,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的思路一样不对。有阴有阳,阴阳对应,并无先后之分。

很客观冷静的富有哲思的一个历史学者在谈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同于人云亦云的权威,你可以不认同,但决不能无视他和他的观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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