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读后感3500字
穿越泪酒寒冰,无非因读洛丽——再读《洛丽塔》
小说《洛丽塔》被英国某家图书杂志列为二战以来影响世界的100部书之一,但是,它早期曾被排斥在美国出版业之外,经过几番挫折,终于被英国以系列丛书的方式出版。
这样久地被冷落与被排除,直至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慧眼识才。
格雷厄姆还就其褒贬,与反对者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论辩,其后,这本书才获得美国普特南出版社的关注与出版,
小说一出版,即一路蹿升至《》的第一名。其引起争议的焦点,自然是有关艺术的社会责任问题,但同时,纳博科夫独特的叙事风格也同样令批评家感到不适。
这样的一本书,一个故事,一个电影,横空在我们的视线中。
人总是懒惰的。最初,笔者在没有读过原作的情况下,唯愿省力,悉听别人的读后感,以嫁接感想。
最初看电影《一树梨花压海棠》(电影《洛丽塔》的中文译名),似乎是十余年前出于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对自己的基本要求。电影中,洛丽塔梳着麻花辫子、被露水打湿睫毛、在草坪上俯卧着看书的一个长镜头,以及画外音飘荡着的那句痴迷话语:“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从此,都驻足在了笔者心间。
看过电影,以为掌握了小说的丰神;读了别人的有关禁忌话题的读后感,就将其自动归位……现在想来,是幼稚而粗糙的“他解读”。
当匆匆多年如风过耳,在笔者模糊的记忆中,《洛丽塔》只剩下了那上口的音律和不伦之爱的记忆和象征。
十几年后,在行旅的途中,重新捡拾起纳博科夫的这本书《洛丽塔》,仔细捧读,虽阅读时间被打散、拆开而导致阅读时断时续,但文字的力量却无形如镣铐,读之,就情不自禁地随第一人称的人物一起受煎熬、受审判,不到与主人翁一气呵成作了结的最后一刻,就不能拔出自己。这,或许就是这部小说的抓人之处。
《洛丽塔》的故事并不复杂,以一个主人翁自述的方式,娓娓道来了一个喜欢少女(恋童癖)的美裔法国人(被称为是文化掮客,文化史艺术史的著述者)为留在少女洛丽塔的身边而不惜与她的母亲结婚,当母亲从日记中发现了他的心思而在大怒之下意外发生车祸身故后,作为继父兼情人,他带着洛丽塔一路奔逃几近两年时间,途中,洛丽塔被诱拐而走。
在主人翁三年的寻找后,他发现洛丽塔已经不复是昔日那个少女,他从已经成家怀孕的洛丽塔那里知道了当初拐骗她、残害她的那个人的下落。于是,他来到那个人的家中,将其枪击。
先说说这本书的份量,在普通读者的心中无疑就在于它挑战了道德的底线。
一个恋童癖的行径,在日益文明的现代社会形态下,越发成为一件令人发指、必须严惩的事情。
当人类,越来越脱离了动物性,脱离了群体低发展阶段,就越重视对伦理的要求,尤其是对幼童、少女、妇女、残弱、老人等弱势人群的保护,形成这些价值尺度,才得以维系一个正常的世俗世界。
纳博科夫的这本小说,不能因为其具有高文学性、高真实性和人性评判力、自省力就有所特权,而被赦免于道德、法律之外。
正如,人们对迈克尔杰克逊的质疑和口诛笔伐一样,任怎样的天才、精英,也不能违反社会价值、伦常。
早年的希腊文化中对两性关系,对早年人类的种种关系采取了纵容的态度;中世纪却是一个宗教的主场,清价值观中伦常、勤奋、原罪对人有了新的要求;现今社会,顾及市场规律、反省异化,开始更多地体会着“人”的需求、“人”的完善,故而,“恋童”罪归属于法律范畴。
《洛丽塔》这本书就是对于触及禁忌、触及人类动物性的一个案例的描摹。同理,也被国外的出版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予以。
《洛丽塔》的“不道德”,在写作中,也并非一般读者习惯上所期待的那一种“不堪”。它没有色情场景的描述,没有诱发、煽情的口吻,没有任何细节的描述。
它仅陈述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偏好少女”的现象,这个话题来自认为自己有罪的主人翁的自述。
这个主人翁背负了罪,而作为作家的纳博科夫只是客观地呈现了这样一个人的心态与行径。纳博科夫明明知道故事本身在受到法律上、道德上的挑衅性,明明知道这是在让一个性变态者喋喋不休地追述自己欲望历程,但是,纳博科夫本人既没有挑战社会道德规范的雄心,也没有普渡欲海众生的情怀,更没有批判和嘲讽,没有感伤和譬喻。
他,只是陈述了这样一种可能出现在人间的故事,描绘了故事里有跌宕而合理出现的情节、替主人公道出了纠结与原罪,将向坏靶心驶去的“墒”效应写成结局。
作为作家的他,讨厌任何有关他的小说是不是道德的提问。他认为:在《洛丽塔》的世界里,艺术不是“不道德”的,而是“非道德”的,是在非道德之外的。
纳博科夫说:“深感亨伯特同洛丽塔的关系不道德的不是作者我,而是主人翁亨伯特他自己。他关心这一点,而我不。”
如果从这个视角来看,那么,纳博科夫就是实验室里的探测仪,是人性的试纸,是本能偏好的培养液和观察员。
《洛丽塔》是作为欧洲逃亡人的知识分子纳博科夫不得不一吐为快地、对于美国生活的理解。首先,他批判的是中产阶级桎梏般的价值与生活方式:如此正统、虚荣、千篇一律地集体展示一种祥和、沉寂、被均线拉平的“庸常”与“标准化”。
影片《美国丽人》中绝望的中年夫妇,由泰坦尼克男女主角饰演的《革命之路》中女主角用自毁来冲破中产生活的情形,都是对同样状况的描写。
洛丽塔的母亲精心效仿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以女性魅力力图留住主人翁、代表一切适度优雅的谈话而实至空洞的交际技巧,都是就是纳博科夫对中产阶级精准的观察和刻画。
《洛丽塔》像小说《在路上》一样,始终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惶惶飞奔。不过,较之《在路上》中金斯堡们嬉皮的狂放不羁,洛丽塔和主人翁则是天网恢恢里逃亡的原罪。
纳博科夫似乎在重新讲述一个夏娃被逐出伊甸园的故事,又像在讲述一种永远的逃亡。这逃亡,有旧俄逃离苏维埃的隐约,也有终身被放逐在故土之外的精神失所,还有,失去家园、惶惶不可终日、不断有原罪在追逐心灵的沉痛。
如果抛开道德标准来看这部心理案例般的故事,纳博科夫通过对《洛丽塔》的描述,写出人类对于“好东西”的不死欲望。比如,将一种审美赋予给青春,给青春的少女。
如果我们可以毫无来由地、顷刻间爱上一首里尔克的诗歌、恋上一际“落霞与孤鹜齐飞”的风光,爱上张二狗家的虎皮鹦鹉,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心悸于人类美好的蓓蕾之尖——青春期待绽的少女之美呢?!
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只迷醉于少女的美好,正如自己都曾经历过人生之少年、少女的时代一样,都有过血气方刚、有过粉雕玉琢、有过梦幻的玫瑰梦、有关远离故土上路远方的勇气,故而,我们也在乎一剑封喉的初恋、在乎最初的别离断肠,在乎涕泪纵横的毕业典,在乎宝黛看西厢的故事……
如果这样理解摄人心魄之少女美的赞扬篇章,那么,我们就敢于暂时忽略价值体系、忽略世俗评判,而同纳博科夫一起,赞颂、欣赏青春之美,珍惜、眷顾这样的昂扬蓓蕾,同时,也禁忌般恐慌于面对这样的美,仿佛照妖镜,怕一下子被照出了人类的嘴脸。
纳博科夫描述了一种不经遏制的、本能性的审美欲望,而这,是挑战世俗,是危险的,是无法通过擦边球而被无视的。
通篇在讲这样一个人,他彷徨于欲望而无法按捺,行走在火上以痛为自罚,探究美的极限由不敢因此正视内心的妖魔鬼怪。纳博科夫,是在隐喻无时无刻不荒诞矛盾、纠结又逃避不开的无能。
带着流亡者的心,欧洲古老经典与生活形态来到美国的纳博科夫,旧价值和新生活的比对、重新的生存调整、对粗鄙又包容的新大陆的忍耐与试错,自我的定位与解构,对历史沉淀的回溯与自我挣扎……此种种,都是一个老人之心(虽然纳博科夫当时只有三十出头)遭到重创、遭到遗弃、待毙命运、新旧交错之种。,洛丽塔,象征着溺水而亡之前的那奋力去拽的水草。
无怪乎有人说《洛丽塔》是“衰老的欧洲年少的美国”的象征。同时,陈旧也被新的腐败所朽。洛丽塔,在结局中成为平凡、丑陋的,就像是被商业、被色情、被格物致知所束缚住的人类精神文明,伦为败俗。
小说语言流畅,心理刻画简要真实,内容惊世骇俗。于它的话题,它的表述方式,它的洞悉与破坏性,不失为经典。
生命有延展,犯错将如一条大河之逝水,不能两次踏入。
纳博科夫,写这样的小说,如忏悔,如亵渎,如再生一个世界,如自生自灭,他似乎就是在自毁中找到一种永远的安定,在罪与罚中代替人性去经受地狱之炼。
当他做好这样的准备的时候,世界也为他开了一个奇特的出口,他和他的小说《洛丽塔》被接受为人性不得不面对的真实断层,同时,也成为了一篇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文学作品。
祭奠,有时候表现为一种袒露的勇气吧。穿越泪酒寒冰,无非因读洛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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