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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中国:一个不断变化的复杂共同体》读后感_6000字

《说中国:一个不断变化的复杂共同体》读后感6000字

解读:许倬云《说中国》(一)

一、开篇寄语

我一向喜欢以问题为导向而读书,那么为什么要选择读这本书?始于前段时间在聊《史记》的时候,突然与朋友谈论起了“炎黄子孙”的真实本质,蓦然发现,对于中国是什么?我们中国人自己从何而来,到底是谁等问题,我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去追问过,而我们读历史,经常会陷入到历史事件的细节之中,对于我这样一个追求“硬知识”( 所谓“硬知识”,是能改变你三观的知识。比如亚马孙雨林中某个原始部落有什么奇异的风俗,话题再有趣也只是个谈资而已。如果他们那种风俗能让我们获得对人性和世界本质规律的一个洞察,乃至于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或自己,那才叫硬知识。爱因斯坦说:“我对这个或那个现象、这个或那个元素的能谱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他的思想,其他都只是细节问题。”)的人来说,是不愿意看到的一种状态,因此,许老的这本书,便进入了我的视野。再次声明,“炎黄子孙”话题只是发起读此书的契机,而非借此书重提辩论结果之事(此书也并未完全支持我自己的观点),下面开始。

二、作者简介

许倬云(Cho-yun Hsu),江苏无锡人,1930年7月生,求学于台湾和美国,1962年获美国芝加哥大学博士。先后执教于台湾、美国和香港多所知名大学,2000年10月被南京大学、东南大学授予名誉教授,现为美国匹兹堡大学历史学系荣休讲座教授、台湾中研院院士。学贯中西,善于运用社会科学的理论和方法治史,研究领域主要在中国文化史、社会经济史和中国上古史。代表著作包括《中国古代社会史论》、《汉代农业》、《西周史》、《万古江河》等。历史学家,是中国台湾历史学界的耆宿,有台湾改革开放的幕后推手之称。许先生还是台湾著名音乐人王力宏的舅公。

三、前言

中国这个地方,与欧洲、中东、南亚等地域相比,有其特殊性,其他这些地区,尽管曾经也出现过共同体,但却没有中国如此持久不衰,而反观中国,不仅自古延续至此,而且一直有一个坚实的核心,并以这个核心为原点,不断地外扩,又不断地内拢,且它的文化内容本身能够在不断地调适过程中更新。中国是到了近代由于西方模式的广泛进入,才自我限定为“国家”,但这个所谓的国家本身,又确实是多民族多文化的。而在中国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中国人的观念里,中国本身更多时候说的就是这个世界本身,它是一个没有边界概念的世界,也就是普天之下的一切所有,古人称之为“天下”。这里面存在有中国人固步自封、夜郎自大的因素,但反过来讲,又其实包含了中国人的开放心态,并没有试图把自己与世界割裂开来,我们自己就在中国这个天下里,天下都是一体的,全天下都是我们“中国人”,尽管这个天下比真实的世界要小得多。这就是体现了一种辩证性,一方面,固步自封自以为是天下,实为井底之蛙,另一方面,这井底之蛙的看见的世界虽然小,却胸怀宇宙,把这口井当做整个世界来看待,不区分你我,一切在井里的鱼虾蟹贝,只要你认同了我的观念,咱们就可以和而不同。

相比较与其他文明,中国虽然长期以儒家为核心意识形态,但因儒家不具有一神教的排他性,有多元并存的空间(儒释道长期并存),外来文化能够纳入我之中,我也可以对外释放文化模式,它能够兼容并包,不断更新;又没有像印度一样被种姓观念而造成的阶级割裂,社会上下能够流动,易于内在的调适而不至于走向僵化不可调和。作者认为,能够长期维系中国这个复杂而庞大的共同体,主要有三个因素:第一,可能是经济,各地物资交换频繁,构成了庞大的市场交易网,网络之中的节点互通有无、互相依赖;第二,虽然皇权的长期统治,但从秦汉建立帝国制度以来,打破了贵族制度,阶级之间没有固化,这恰恰是出于皇权统治所出发而导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我皇帝老儿,你们不管是官是民,都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第三,中国的象形表意文字,它是一种视觉符号,能够打通因各地语言不同而造成的地域区隔,且能够保存文化本身。

整本书围绕着“中国究竟是什么,我们究竟是谁”这个问题,通过考察其中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观念这四个变量如何通过共同建构、相互作用而使得“华夏/中国”作为一个“天下国家”不断发展演变的。古代中国是一个“天下国家”,是一个没有严格地理边界,只有文化边界的国家,这是由古代中国面临的特殊地理环境决定的。“天下国家”发源于商周时期,发展于秦汉时期,在隋唐时期到达巅峰,在明清时期走向衰落。她就如同一个血肉之躯,走过了一个生命的历程。

四、先秦以前的中国

我们首先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一个人,称之为某某人,比如、中国人、乃至于我们这个人类属“智人”本身,到底是以什么为边界的?是地理位置?还是血统、基因?抑或是其他什么?如果是地理位置,那是经常变的,东北人到了海南,应该叫什么人?如果是血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东北人与海南人结婚生的孩子,算哪里人?如果按文化,一样如此,人与人之间会因为互相的流动而相互影响、互相学习,在南方也能吃到东北的酸菜馅饺子。其实也就是说,我们所谓的某某人,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是经过不断互动之后,在某一个时期所形成的总体相,因此,我们讨论所谓的某某,不应该以一个固化的静态为边界,而应该以运动变化的历史观去看待,看它的变化历程,而不是武断地判断一个结论。

1.新石器时代



中国新石器文化的分区Ⅰ旱地农业经济文化区 Ⅱ稻作农业经济文化区 Ⅲ狩猎采集经济文化区新石器时代文化分区示意图

如上图所示,中国在新石器时代,大体区分为三个大板块,Ⅰ旱地农业经济文化区,主要在中纬度的中国北方,以耕作小米为主;Ⅱ稻作农业经济文化区 ,以耕作水稻为主;Ⅲ狩猎采集经济文化区,以采集渔猎再到游牧为主。此三种生产方式构成了三种不同形态的文化。同一类生产形态,文化面貌则基本相同,于是乎发展出一定的归属感。因此,在作者看来,人类的族群的划分,往往不是以血统为基本要素,而是以生活方式作为认同的文化基因。比如北方的游牧民族,常常需要带着牧犬在原野上照顾牛羊,到了晚上则需要升起篝火,因此被称之为“狄”(意指带着狗在火边围坐的人群);又比如夹带长弓的渔猎族群,则被称之为“夷”(意指一个人拿着弓);再比如种植小米的人,往往刀耕火种,被称之为“烈山氏”、“神农”,周人的“周”,就和“田”字差不多。而人类始祖从非洲起源,在五六万年前进入欧亚大陆,在几万年的迁移过程之中,为了适应不同的自然环境,分别有不同的演化,各地遂产生了不同的文化,如东北的红山文化、南方浙江的良渚文化、山东半岛的大汶口文化、江汉地区的石家河文化,一些大的文化共同体在长期的形成和演变过程中,会对周边地区形成控制力,会逐渐抹去不同族群之间差异,进而使其形成了新的族群和认同感,因此成新的民族。

中国上古的历史传说,可以理解为浓缩的集体记忆。什么意思?比如五帝,其实指的是共存的不同的族群,而黄帝通过战争取得了这个地区的主导权。于是后世中国人都自以为是黄帝后人,然而,对于太昊、少昊、颛顼的记忆,晚到春秋时代,都还存留在河北、山东地方的集体记忆中。那一位与黄帝斗争最激烈的蚩尤,在传说中一直是个负面人物,可是在汉代山东地区的传说中,蚩尤还是一个“兵主”—也就是战神。

那么在历史的变迁之中,上述的几个古文化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交流融合,但却也逐渐地衰败,而黄河中游的庙底沟文化却稳定发展,取得了领导地位。夏文化,很可能就是在此基础发展起来的。

2.夏商周时期

我们常说的“五帝”系统,最早是在渤海周边的的族群,由于气候的转变而发生迁徙,有一部分南下进入汉水流域,成为后来的楚;有一部分则西移到豫皖一带。而黄河沿岸,从关中到郑州附近,一直存在一个文化,没有前面几个大文化那么昌盛,但由于黄土台塬的特殊性,农作物对气候变化的抵抗力较强,因此这个地区的文化非常稳定,那么“五帝”系统的迁徙到黄河中游的这一支,就与原来黄河中游的这一群原住民发生了遭遇,并将其自身的文化融入到此文化之中。著名的偃师二里头文化遗址,被考古学家普遍认为,是夏代的首都。文化上,吸收了中亚、西亚的文化成分,引进了两河古代文化培植的麦类,增加了粮食供应的多样性,还掌握青铜的冶铸技术;地理上,族群活动范围从黄河三角洲的顶端一直到关中,包括山西运城的平原,这一个地区,就是后世所谓的“中原”,也是夏商周的这三个复杂共同体的基地,从此之后,这片平原一直是中国的中心。

我们尧舜禹的时代,就发生在这个大型文化衰败而迁移融合的时期,也发生在这一个地区内(尧舜禹在今山西、河南地区)。尧舜禹,其实更合理的状态不是一个单一的政权接续,而是同时并存的部落联盟共同体,在不同时期内由各自的族群实力决定了谁占主导权。这个大型的共同体,由于生产力稳定而逐渐强大,相对于中原以外的族群而言有绝对的领先优势,因此可以会盟的方式号令群雄。所谓的夏,就是这样一个由大禹所建立的夏后氏所执掌的模糊政权共同体。

到了距今3700年左右,商人代替了夏后氏,建立了第一个王国,商人的老家应该在渤海地区,自认为是五帝系统的后代。很可能也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向中原扩张之后取代了夏后氏。商王国的疆域则大于夏,超越了黄河中游,能够代表后世“中原”概念的范围。商王国主要治理各地的方式是一个“同心圆”布局,即所谓即所谓“内服”、“外服”、“五服”、“九服”等。“内服”商人本族活动的区域,“外服”是商族以外的附属国。臣服于商族的部落,大都是在商王强大的军事征服下结成的臣属关系,接受封号,表示对商王承担义务,商王承认附属国的所拥有的土地和臣民,但总体关系较为松散,商对各附属国控制力有限,各附属国除需要尽一些义务外,有很大自,甚至还经常与商发生战争。商通过成熟的文字系统,垄断占卜神权以强化王权。

西周本位于偏远的关中地区,是受商人号令的小国,毗邻河套地区,采取牧羊和务农两种生产方式。姬姓的周人与西邻姜姓族群密切合作,经过自身经营逐渐发展为中原以西的一个盛国,逐步具有挑战商的力量,最终通过战争取得了中原的。牧野之战后,周人开始考虑建都的地方,除了“大邑商”的观念之外,周人又提出另外一个观念,将嵩山称作“天室”,认定中原为“天地之中”—这是“中原”观念的具体落实。周人把首都放在自己老家关中,而在殷商地区的雒邑建立了成周,作为统治东方的都邑。在商统治的逻辑基础上,周修改了商的内外服制度,开发出了分封制。分封制又称封邦建国,是在保证王室强大的条件下,将宗族姻亲等分派到各地,广建子国,用以巩固其统治的一种统治制度。周王把土地人民封授给诸侯,建立诸侯国。各诸侯国必须服从周王的命令,重要官职的任免要呈报周王批准。有的国君还兼任周王的卿士,以示臣服关系。

因此,“从夏后氏比较笼统的霸权,经过商人同心圆布局的统治机制,最后到西周的封建网络,这三个阶段的发展促使“中原”成为中央政权的基地,而又以同心圆的方式扩散其势力于各处。整个中国是一个“天下”, “天下”没有边,也没有界线,只有向远处扩散而逐渐淡化的影响力。而且,这种影响力不一定是统治的权力,而是通过文化交融而构成的一个新文化,其中包含了各种地方文化。将各种地方文化吸纳入中原文化,使“天下”的文化多元而渐变,共存而不排他。这样一个核心,加上其放射的影响力,终于形成了后世的“中国”。于是,即使在古代各地的居民原来可能是有不同基因的族群,经过如此布局,实际上所谓的“中原”居民,已经是来源复杂的混合体。“中原”向四周扩散,又不断混合,终于熔铸为一个人数众多的文化、经济、政治共同体”。



夏商周板块图。有学者认为,商人、周人的后代都把“夏”理解为“天下”和“王土”,当作“中国文明”的代名词,与“夏板块”居中的位置有关。

3.春秋战国时期

还是可能因为气候的变化(其实人本身还是需要稳定性的,并没有好坏之分,绝大多数互相的挤压和冲突,缘起于生存环境的变化,谁也不是天生的就喜欢战斗),西周西边和北边的地区人民,开始东迁,因此关中地区一方面在冲突之中,进行了融合,一方面由于人口的压力,迫使一部分人继续往东挤压。而此时之西周,随着数百年生产力的发展,由周制所建立的稳定的阶级分明的社会结构发生了变化,下层人员累积财富逐步进入上层,这个上层建筑内部,周制已经无法调适,面临着分化的危机,在太子外家申候与犬戎的内外勾结中,西周覆灭,周平王被迫东迁,王室没落,不得不依靠东方各诸侯国,从此,东方诸国纷纷开始各种嘚瑟起来,自作主张,互相争权,遂进入春秋时代。

由于数百年的分封制的开展,周朝内部已经小国林立,但在争权的过程中,中原地区逐步整合成几个大的集团。随着齐恒公打出“尊王攘夷”口号之后,各大集团为了能够更好地获得中原霸权,一方面进行互相的博弈,另一方面则向自己的后方进行拓展以增强自身实力。所谓夷狄,并无严格界限,今虽他者,他日纳入我中,便为我者。整个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各大势力的相互争霸,从整体上看,是将中原的势力不断地外扩的。正是在这一个乱世里,中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扩张和融合,终于整合为秦汉大帝国的基础,也落实了诸夏中国的演变历程。而在此政治整合的过程之中,由于人口的高强度流动,经济形态发生了变化,萌生了商品经济。文化更无须多言,众所周知,先秦诸子的思想,百家争鸣,甚至于奠定了整个历史中国的文化基石。

ps:

华夏:“华”是华美,夏”代表的是西方的夏后氏,周人以偏居西方的小国,挑战中原的商人;他们遂攀附商代以前的夏后氏,作为自己的祖先,以建立政权的合法性;

中国:“国”乃“范围”,范围之内的地区,就是“国之中”,简化就称为“中国”。先秦时代,“中国”一词使用的定义,大致而言,“中央地区”的意义远比“中心国家”为常见。西周初年的何尊,其铸造的时期离西周取商而代之的时间不太远。何尊的铭文就用了“中国”一词以说明西周以中原为本土,而洛阳一带正是当时的核心地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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