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王生涯》读后感1800字
【寻找自我——苏童《我的帝王生涯》】
在寒风吹彻的夜里读书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清晰地听见窗外的树叶窸窸窣窣地响,也许下一秒就要跳进窗里来。故事里端白的一生被剪辑成一个个片段在我脑海里过,从燮王到走索艺人,从走索艺人到苦竹寺孑然一身的僧侣。
这是昨夜的情景。在这样的情景里我成功地失眠了。或者正好相反,是因为失眠才选择去看完了这本书。
迄今读过的苏童的东西并不多,始于初中课文《三棵树》,然后是小说《米》和《菩萨蛮》,若说有什么地方可以称得上懂得的话,那就只能去《三棵树》里去寻找了。《米》和《菩萨蛮》都是粗略地翻过,只觉得故事里的人生荒唐而可笑,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这本《我的帝王生涯》,也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个模糊的印象。
端白从十四岁开始被推上帝王的宝座,头上的黑豹王冠象征着无上的权利,但其实他不过是两个妇人牵引之下的傀儡。没有自由,不能哭,不能笑,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不能拒绝强加在他身上的政治婚姻,他一点点失去自我。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证明他的存在的话,那就是一个字,杀。他变得暴虐,因为他能杀掉自己不喜欢的一切人和事物,所以他命人拔掉了冷宫里先帝废妃们的舌头,射杀了私自出兵戍守凤凰城而身受重伤的将军杨松,成为世人眼中无道的暴君。然而可笑的是,他对自己一生中最应该除掉的仇敌却无能为力,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酷似父王的哥哥端文。事实上,也正是端文,成为了他帝王生涯的终结者。
端文率领军队攻进王宫的时候,端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谁是燮王?你是燮王。是的,端白从来不想做燮王,那是别人偷来的强加于他身上的枷锁。现在他如释重负。
从此端白成为一个庶人。从此端白可以去追寻他的梦想了——做天下最好的走索艺人。从此端白可以像鸟儿一样飞。但是那个和他有着同样梦想的品州女孩却不在了。他的活泼聪慧的蕙妃被人陷害产下白狐,被偷运出宫,然后沦为一个娼妓。多么巧合的事啊,他向往的杂耍班子是在品州的,他喜欢的女孩来自品州,他最忠实的奴仆和朋友燕郎也来自品州。如果陛下去走索,那奴才就去踏滚木,燕郎说。这句话第一次说的时候像句玩笑,那时候端白还是尊贵无匹的燮王,燕郎则是他身后如影随形的小太监。但后来他们组成了闻名天下的走索王杂耍班子。端白,燕郎,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玉锁。或者说是,一个被黜的帝王,一个曾经的太监大总管,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玉锁。
当杂耍班子发展到有十八人之多的时候,厄运也随之来临。彭国攻进燮国,烧了大夑宫,屠了京城,在燕郎的保护下,端白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他的英勇神武的哥哥端文成为大夑宫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为什么亡国之君不是曾经暴虐无道的昏君端白,倒是怎么看都像个圣明之君的端文?
端白现在终于是孑然一人了。他身上唯一的东西是僧人觉空离开王宫时留给他的一部《论语》。你还没有读完《论语》,你一定要读完它,觉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吗?那没读完不是正好?不管怎么样,当端白想起这部《论语》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个帝王了。
端白找到了苦竹寺。觉空离开的时候说要去苦竹寺,但在他离开之前世上并没有苦竹寺。端白找到苦竹寺的时候觉空早已经圆寂。从此他在苦竹寺住下,白天走索,晚上读《论语》。我想象他在白天走索的样子,一定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现在端白是他自己了吗?
这本书从一开始就设置了许多贯穿始终的意象,比如僧人觉空,比如那部《论语》,比如疯子孙信,以及孙信常说的那句“XXXX,大燮国的灾难就要来临了”……然而它们象征着什么呢?
全书以第一人称叙事,开头便使我惊诧,一个暴君的内心自白竟是这样的吗?当他因为塞外风雪朝令夕改而致使军队士气顿衰、凤凰城失守时,他是不相信他的一次变旨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的;当他下令拔掉废妃的舌头时也只是因为她们在夜里的哭泣让他不能入睡;他射杀忠肝义胆的将军杨松是因为他捂住断肠的恐怖样子惊吓了他……暴虐的背后隐藏的是一个脆弱而幼稚的少年。当这个少年——不,那时候他已经是个青年了——丢掉黑豹王冠成为一个庶人时,他反而回归为一个正常人,一个甚至可以忍受贫穷和苦难的坚毅的正常人。这实在是一个荒唐而有趣的现象。同样荒唐的还有觉空留下的那部《论语》,在端白还是燮王的时候他将它抛诸脑后,在苦竹寺的青灯古佛下它反而成了他唯一的伴侣。
我的帝王生涯是闹剧一场,我的庶人生涯却是充实快乐的,我的僧人生涯最终归于安详和平静。这就是端白寻找自我的一生。
本文由 文言宝 整理,转载请保留链接: https://www.wenyanbao.com/html/20230111/33644.html